第五十一章：信息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的。
　　虽然很愤怒又怨恨，但是我还是忘不了那一刻马伊可的表情。
　　马伊可哭了，不是小声，而是大声哭泣，像每一个女生一样，用手背轻轻地擦着一只眼睛，哭得无力而哀绝。
　　对于马伊可所有的感情，我觉得我这一句话，已经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再之后呢？
　　再之后，我就那样带着嘉琪转身离去，留下背后断断续续的哭声。
　　回家的路上，嘉琪一直拉着我的手，用稚嫩又带着埋怨的声音问我：“papa，你为什么欺负可可姐姐？”
　　嘉琪的语气听起来很不高兴，虽然她还小，我和马伊可的矛盾，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唯一看到的，就是我对马伊可怒气冲冲，然后马伊可在我的怒气下掩面抽泣。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表情凶恶的那一方就是错的，哭泣的那一方永远是对的。
　　对于嘉琪的问题，我没有回答，只是一路上牵着她的手，就这样回到了家。
　　其实，今天我本是不想带嘉琪出来的，今天我见面时会和马伊可发生的情况，我早就预料到，我早就预料到我会失控，我会勃然大怒。
　　但是没有办法，自从这次的绑架案后，我已经不敢再让嘉琪一个人留在家里了，所以我也只好带着嘉琪去和马伊可见面，让嘉琪亲眼看到我对马伊可的怒斥。
　　我不知道我今天的言行对嘉琪会有什么影响，不过那时候我没有想太多，只是带着嘉琪回了家。
　　回家之后我还是心里有气。
　　我对马伊可说嘉琪是我妻子的话，是我一时怒气上涌说出来的，之前我也根本没有过什么准备，仅仅就是灵感上涌似的话语，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马伊可知道她和嘉琪在我心里的地位对比。
　　仅此而已。
　　在大厅的沙发上，我坐了很长时候，心里一直回想着今天对马伊可争吵时的画面，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气，但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愧疚。
　　但最后我还是渐渐地说服了自己，理由就是，不管怎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马伊可以后也不会再来我家了，而我也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因为马伊可事，嘉琪也跟我闹起了脾气，整天都眼泪汪汪的，看着我不说话，就算又也说还她可可姐姐，她要可可姐姐之类的话。
　　我没法把马伊可还给嘉琪，所以到最后我也只能安慰她，说马伊可会回来的，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这话我自己都不信，当然别想说服嘉琪，到最后嘉琪心情只是更加不好，红着小脸大眼睛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我，眼里含着洁净的泪珠子，呜呜啼哭。
　　有的时候小孩子真的不好骗，到了最后嘉琪还是没有怎么相信我的话，哭了一阵子之后就蹲在沙发旁边的角落里不说话了。
　　“琪琪，怎么了？”看到嘉琪蹲在角落里撅着嘴巴不说话的样子，我不禁问道。
　　“哼！”
　　可是嘉琪只是背对着我撅着嘴蹲在，一语不发，不肯理我。
　　我想试着安慰她，骗骗她，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一直不做声。
　　一直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嘉琪才转过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可怜巴巴地问我：“papa，可可姐姐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嘉琪，我一时语塞。
　　“可可姐姐会回来的。”
　　最后，我还是这么安慰嘉琪。
　　而事实证明，我的话是对的。
　　那天过得非常辛苦，因为我和嘉琪的心情都不好，所以最后也没怎么玩乐就早早地睡了。
　　而那天晚上的睡眠质量，我也一直没有保证，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马伊可的影子，不是说我很想原谅她，也不是说我太思念她，只是想到她再也不会回来，我心情总是显得有些失落。
　　或许人要从一种生活方式转向另一种生活方式，总是那么的不容易吧。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嘉琪也是背对着我朝着床的另一面睡，好像还是不肯原谅我，只是就是不说。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在故意气我。
　　当年那个还要我换尿布的小东西，现在居然会撒气了啊。
　　看着嘉琪瘦小光滑的背影，我真有些感慨。
　　那天晚上我和嘉琪都睡得很早，甚至连电视也没看，就这么睡着了。
　　在睡觉之前，我本以为我的生活应该就这样走向平静了，重新回到只有我和嘉琪的原来生活。
　　可惜，我还是错了。
　　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都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原因不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早，而是一通电话。
　　吵醒我的，是一通来自家政公司的电话。
　　“喂？”当我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家政公司号码时，毫不犹豫地就接了电话。
　　在按下接听键之前，我本以为家政公司打电话给我无非就是问问我的状况和马伊可的情况罢了，但是我很快知道自己想错了。
　　“诶，杨先生你好……那个，我想您应该记得我吧？”
　　电话那头是一个很耳熟的女人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家政公司的那位女接线员。
　　好几次我给家政公司打电话，都是她接的电话。
　　包括我第一次打电话给家政公司寻求保姆的时候，也是她接的电话。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头她还耐心地告诉我家政公司的各种保姆类型，让我初步了解了保姆这个职业。
　　“噢，是你啊……家政公司的吧。我是杨建东，有什么事？”
　　“恩……杨先生，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情想找你，是关于马伊可的，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昨天您和马伊可的事……我其实都知道了。”
　　“哦，你想当和事佬，我已经不要她这个保姆了你知不知道？”听到对方的意图，我不禁有些心情不悦。
　　“杨先生，我知道您的心情，其实我也是很对不起你才打电话给您的，因为那时候推荐马伊可来你这里当保姆的人……就是我。”
　　“你推荐的？”听到这件事，我有些吃惊，“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我是马伊可的学姐，我叫胡雨露。”
　　听到对方的回答，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事情恐怕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复杂程度恐怕会超过我原先的想象。
　　“你是马伊可的学姐？大学的？”我问道。
　　“嗯，我是她大学时的班助，也算是她的学姐吧。”对方细心地跟我解释道。“大学的时候马伊可遇到了很多麻烦，都是我帮她的，她也是个很可怜的女生，她也很相信我，她来您这里当保姆，其实也是我推荐她的……只是我知道她最近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这件事其实我也又责任，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您谈谈，也告诉您一些她的事情，可能她不愿意跟你说，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您。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个面，我知道您可能不愿见我……”
　　对方说了一大堆话，语气很委婉，显然是知道因为最近的事情弄得我心情很不好。
　　“有什么事，你在电话里说吧。”我有些不耐烦。毕竟，三天两头被人叫出去见面，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尤其是想到昨天和马伊可见面时的场景，我就更不愿意出门跟别人见面。
　　“呃……”听到我的回话，对方压低了声音，“真的不好意思，现在我是上班时间，在公司打电话真的不太方便，如果您真的不愿意的话，我来您的住处吧？马伊可的工作是我推荐给她的，现在出了事，也是我的责任，我是一定要见您一面的。”
　　看来对方真的是要缠到底，想了想，最后我还是应了下来。
　　“那行，就见个面吧，地址你说……？”
　　“呵，您答应了，真是谢谢你……那就在鸽子广场吧。我知道马伊可她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你，我想，如果你听了我的话，可能会改变对她的看法的，真的。”
　　对方给了时间地点后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后就挂了电话，而我则是握着话筒心情有些疑惑。
　　马伊可还有事情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脑海里想着无数的可能性，不过想终究不会有结果，最后我还是出了门去鸽子广场和那位叫胡雨露的家政公司的女接线员见面。因为那时候嘉琪还在睡觉，我也不打算跟胡雨露谈上半天的废话，只是抱着随便闲聊几句的心态，所有我没有带上她。
　　十五分钟后，我跟胡雨露如约地见了面。
　　那一次见面，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的谈话，谈话里，胡雨露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我。
　　而我也终于知道了事件的真相。
　　所以现在，我才会在人民医院三层楼的病房走廊上狂奔，弄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一次见面，胡雨露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马伊可的出身贫寒拮据的女孩。
　　而直到那一次见面，我才真正地了解了马伊可，知道了她所有的一切，知道了为什么她永远不会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为什么她从来不会向我敞开心扉，亲口告诉我真相。
　　故事很长，说起来，还要追溯到马伊可就读高中的时候。
　　高中的时候，马伊可是班上的学习委员，因为家庭情况并不富裕，所以很小就懂事的马伊可学习很认真，平时为人也很文静低调，成绩也一直很好，基本上都能排进班级前三名。马伊可为人很低调，在高中的时候虽然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但是从来都很少跟同学一起出去疯玩，她从不去ktv，也几乎不去看电影，总之，她是一个非常努力而温婉贤淑的女孩。
　　但也许就是因为马伊可的文静，加上她那比较出众的外貌吧，高二的时候，她被一个出身富裕的富二代给看上了，那个富二代看上了马伊可的文静贤淑，温婉柔和，然后就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马伊可，那时候，一向在班上低调的马伊可一下子就成了班上很多人瞩目的焦点。
　　马伊可并不笨，相反，她很聪明，她当然知道富二代追求她主要还是因为她的外貌，而不是她的家境和别的特质。
　　但是，马伊可却没法拒绝，因为她背负着家庭的压力，出身农村，贫困拮据，家里的父亲还患有重病的她，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能和那个富二代在一起，甚至最后结婚的话，能让自己和父母少打拼辛苦多少年。
　　孝顺而柔弱的马伊可，为了那照顾养育自己而艰苦了十多年父母，最后终究同意了那个富二代的追求。
　　就这样，马伊可和那个富二代公然开始了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