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残忍

　　把张洋按在地上的同时，王威还有些歉意地对着我表哥赔笑说，夏斌哥，真是对不住你，这次我真是瞎了狗眼了，居然会对自己的弟兄下手，真是该死，该死。
　　王威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身后那十来个昨天还在为张洋撑腰的打手也只是默默地站着不敢吭声，他们也被我们这边几十个人的气势给吓到了，根本不敢动一下。而张洋更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和我表哥，屁都不敢放一下，只是面如死灰。
　　但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表哥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直接就是对着王威的肚子一脚，把他给踢腿到了人堆里去。
　　表哥面无血色地对着抱着肚子呻吟的王威说道，自己的人管不好不说，居然还敢打我弟弟，我看你这对眼珠子跟真瞎了也没什么区别了，不如挖了。
　　这话说的既冷又硬，说话的时候表哥身后几个人还走了上来，似乎随时都准备听表哥的话上前制服王威，挖出他眼珠子。
　　王威当场就没了胆子，一米八多的个子这时候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他整个人就像个软柿子似的跪了下来，像条哈巴狗似的不停地说好话，同时王威身旁几个人也急忙走了出来，不停地说好话，劝我表哥。
　　被几个人一劝，表哥倒也停了下来，没有直接叫人动手，只是侧过脸问，一脸凝重地看着我问，这些打过你的人你要怎么处置？
　　我说表哥你就看着办吧，不要见血出人命就行，威吓他们一下也差不多了，他们中不少人跟我没恩怨。
　　听了我的话，表哥没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着王威面无表情地说：自己打耳光，别让我动手。
　　十几个人一起打耳光的场面恐怕很多人这辈子都没见过，但是我想告诉你们的是那场面绝对够刺激。
　　之前我一直不太了解表哥在道上的影响力，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是亲眼见证了表哥的威力，被我表哥这么一说，那王威二话也不说直接就对身后的人说，还要命的话，还不快给夏斌哥跪下抽耳光。
　　结果那十来个人看了看形式后也直接陆续跪下了，有个别不想下跪的直接被华哥的人上前给摁在了地上，一时间阵阵清脆响亮的抽耳光声响彻于耳。
　　这场面或许有些血腥，但是在我看来却无比的解气，想到几天前还想让我遭殃的人现在居然就这样在我面前低声下气，我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
　　当然，我真正要处置的人还没有轮到。
　　那就是张洋。
　　其他人我都可以原谅，但是只有张洋，我不会放过他。
　　当看到王威等人抽耳光的时候张洋就已经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了，他是混过的人，当然知道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现在连罩着他的人都抬不起头来，他的下场当然也可想而知。
　　刚才表哥说要挖出张洋眼珠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些慌乱了。
　　表哥对我点头示意了一下，我也没说什么，直接走到了张洋的面前，张洋怒视着我，满脸不甘，但是我二话不说，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脚，把他给踢翻在了地上。
　　“昨天是谁说要让我跪下喝尿，给我好看的？是不是你，说话啊？”我没等张洋倒下就直接上去揪住了他的头发，把他给硬生生地拉了起来，张洋满眼血丝地怒视着我，想要反抗，却被华哥的人给死死地牵制住了。
　　张洋脸上写满了不甘，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侧过了脑袋去，对着地上吐了口血痰，哼了一声，看都不看我。
　　看起来，似乎张洋还是有些不服气。
　　不过我要的就是这种反应，我可不希望张洋太早就龟缩投降，否则我这气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消下去。
　　看着张洋的脸，我上去就又是两拳，一拳狠狠打在他脸上，另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结果张洋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剧烈咳嗽了起来。
　　“妈了个八字……”被我打了两拳，张洋也火了，直接怒视着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怒骂了一句，还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反抗，不过我没给他机会，直接上去就又是一个横扫，今天我是主角，而且这么多人在场，我要是不拿出点气魄来，那我就丢了我表哥的脸。
　　华哥叹了口气，示意了一下，不知道是谁递给了我一根铁棍，我拿起铁棍捏了捏，心里掂量了一下，又看了张洋两眼，最后直接对着张洋的胳膊就打了下去。
　　其实那时候我是真想往张洋的脑袋上打下去，一棍子打爆他的贱脑袋，但是那时我多少有点顾忌，惦记着要是闹出人命终究不好收拾，所以还是只往张洋的身上打。我清楚地记得我身上至少挨了一百下，所以这一次我也要连本带利地打回来。
　　“你不是要打断我的手吗，现在你倒是试试看啊？”我对着张洋的胳膊就是重重一棍，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张洋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连铁棍都微微弯曲了几分。
　　“你不是嚣张要烧我房子吗？烧啊！”我对着张洋的胸口就是一脚。
　　“你不是要我吃苦头吗，啊？”
　　“你不是要我好看吗，啊？”
　　“你不是说我是畜生吗？现在怎么不说了？知道自己才是畜生了是不？”
　　“你有本事再叫？”
　　“我打唐梦嫣怎么着，她就是我女人，你管得着？我想怎么打她就怎么打，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他妈的算哪根葱，也配来管？”
　　“我睡过的女人就是我的！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碰！”
　　“……”
　　那时候我也是有些疯了，很多话都是我激怒张洋的话，甚至是违心之言，但当人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时，情绪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张洋身上本来就带了点伤，虽然没有我之前那么重，但是被我打了不知道多少棍后，也终于招架不住，痛得在地上蜷缩了起来，全身都是血，嘴里呻吟着，只是那一双几乎能射出仇恨火花的眼睛却是依旧不甘地死死盯着我，似乎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
　　从张洋看我的仇恨眼神里，我读懂了，张洋现在是在隐忍，今天要是让张洋完好无损地回去，来日他肯定会不惜代价地跟我玩命。我不是傻子，我知道，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张洋有一个血的教训。
　　永生难忘。
　　“要不要刀子？”就在我准备给张洋留一个难忘的教训的时候，我后面一个人直接给我递过来了一把水果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刀子，然后重新面对着张洋，慢慢把刀子拿近。
　　“张洋，我知道你恨不得想杀我。不过你今天是没机会了。我跟你说，我杨建东不是一条可以任人欺负的狗，对我有恩的人，我就是死也要报答，对我有仇的人，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得跟他拼到底。你打了我，当面侮辱我。”
　　我握紧了水果刀，然后让张洋身后的一个人蒙住了张洋的眼睛，准备对着张洋的胸口刺下去。
　　被蒙住眼睛的那一刹，张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也知道我随时都会刺他一刀，却又不知道我会何时下手，所以整个人都因为恐惧而僵硬了。人最怕的就是未知，尤其是当被蒙住眼睛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厄运，这时候恐惧更是会到达极点。
　　我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但是当我残忍起来的时候，我不是人。
　　那时候我已经是气血冲脑，准备对着张洋就来一下，至于张洋今天是死是活，也是看他的命了。
　　但是偏偏就在那时候，一道轻巧的身影忽然跑了过来，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声音。
　　“杨建东，够了！停手吧！求求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
　　我一惊，回头，却看到唐梦嫣脸色煞白，拼了命朝我跑过来，满脸泪水。
　　看到唐梦嫣，我顿时僵住了，心里顿时百味杂陈，过往的种种浮上心头，手里的刀子都差点拿不稳，但是我还是拿稳了刀子，站直了身体，对着她冷声问她：“我叫你在阳台上看就好了，来干什么？”
　　被我这么一问，唐梦嫣眉头蹙起，忽然就冲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脸就扇过来一个耳光。
　　“杨建东，你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是这种人啊！”唐梦嫣已经哭成了泪人，两个眼圈都红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唐梦嫣扇了我一个耳光，虽然不是很重，但是却让我稍微清醒了几分，我的表哥等人都要走上来替我找回场子，但是我却挥手劝住了他们，没让他们上前来。
　　“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反讥回去，“我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激动啊？我要被废掉两只手的时候你怎么不站出来扇他的耳光啊？还他妈的亲了他一口，我呸！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走很风光是吧？你还问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你把我当什么？什么事都可以傻笑着忍下来的弥勒佛？你别让我发笑。”
　　我的一番话顿时让唐梦嫣哑口无言，唐梦嫣呆呆地看着我，白色的长裙伴随着散乱的黑色发丝在风里飘动着，苍白色的俏脸上，红色眼圈分外惹眼，让我情绪难以自制地波动着。
　　那一刻，唐梦嫣显得那么无助。
　　她呆呆地望着我，黑色的瞳眸里满是晶莹湿润的泪。
　　忽然，她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看着我，擦起了眼泪。
　　“老大，我错了，是我不好……我错了……求求你别这样了好不好……老大……”
　　老大……
　　她叫我老大……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心里还是满满的怒气，被唐梦嫣这一句老大一叫，我的心都软了下来。
　　老大……
　　一句老大，让我想起了最初和唐梦嫣见面时的场景。那天，唐梦嫣穿着时尚而休闲的服装来到我的面前，皱着可爱的柳眉，傻傻地问我，老大……我这么叫你，不行吗？
　　我还记得，当时我哈哈大笑地对唐梦嫣说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随便你吧。
　　从最初偶然的相遇到逐渐走在一起。
　　是偶然吗？
　　难道不是命运吗？
　　从当初的相识到相知，我和唐梦嫣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那一天，我和一身白色长裙的唐梦嫣走进了婚礼的大厅，那一刻，我真感觉穿着白色长裙的她就像一个脱俗的天使。
　　也在是那天，我们终于走在了一起。或许一切都是不经意的偶然，但是那时候，我真的绝对上天对我不薄，给了我这样可爱美丽的伴侣。
　　那时的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
　　搞笑的相遇，悲伤的结局。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此时此刻，一句老大，仿佛让我回到了最初的开始，让我回到了最甜蜜的当初。
　　那一刻，我默默地看着唐梦嫣脸颊上滑落的泪水看着她右脸上还隐约可见的手掌印，居然再也提不起点怒意来，甚至有一种泄气的感觉。
　　是我心软了吗？
　　或许吧。
　　我一直都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心狠手辣的人。
　　“老大……我很任性……以前我老是不听你的话，但你都原谅我了……这次……这次你还会原谅我吗？”唐梦嫣红着眼睛，看着我，泪水却不断。
　　看着唐梦嫣的泪容，我感觉我整颗心都被揪成了两半，一半是想到那天我被张洋大的死去活来时唐梦嫣离开我的情景，我忍不住怒气上涌；另一半是想到往日唐梦嫣在餐厅里把冰激凌一勺一勺往我嘴里送时的甜蜜，我又于心不忍。
　　我感觉自己真的快崩溃了。
　　我该怎么办？
　　那一刻我手里拿着刀，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
　　如果我动手，那么唐梦嫣是肯定拦不下我的，而如果我泄了气，那么这几天以来我所做的安排打算就会统统化为泡影。
　　我到底该怎么做？
　　动手，还是不动手？
　　动手，那么我就消除了一切后患。
　　不动手，那么就算前功尽弃。
　　那一刻，我看到表哥在对我点头，我看到六子、华哥神色凝重地看着我，我看到唐梦嫣满脸的泪容，我又听到张洋在我脚边叫唐梦嫣快走的声音。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期待着我的决定。
　　我该怎么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