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天灾

圆圆听他说起余家村的三叔他们也来了，倒是赶紧问起他们的情况。

原来四月底就雨水变多，余家村和很多小村落一样也遭遇了水灾，再加上野兽的频频下山扰民，吃了好几个百姓，闹得大家人心惶惶，因此大家只能离开村子，背井离乡的寻找落脚之地。

余家荣更是万分煎熬，家里的银钱都造了房子，现在家里银钱不多，又碰上天灾和野兽横行，家里娘已经老了，儿子又小，眼见过日子太艰难，只好现在镇上租了间小房子安身，想找个活计养活一家子。

可是现在镇上也是乱糟糟的，时常有抢劫和小动乱，听说无双城安全一点，他们一家子也去了无双城。

可是天公不作美，大雨小雨不断，余晓耀才两岁，身子染上了风寒。

到了无双城后，虽说有宣武将军带着将士守城，护着城里的治安，等着京城的圣旨，可是普通百姓活的就更艰难了。

特别是各处的医馆更是人满为患，富贵人家都怕死，恨不得把药材都囤在家里。

因此，普通的药材都翻几倍的涨，余晓耀这普通的风寒就花了不少银子。

再者这里的吃喝都费钱，偏偏等着干活的壮年汉子却很多，想要靠干活养活家人实在太难。

好在官府开始多处施粥，大家可以排队去领一碗，陈银巧背着儿子，撑着油纸伞和婆婆，女儿一起去领，也能有四勺粥。

再加上余成荣有时也能找到点活计，寻到些木材和野果，一家子也算勉强能活下去。

他们一家子原本打算洪水过后，野兽就会回到深山，那样他们也能回归家园，毕竟家里新建的房子，可以说是花了他们这半辈子的心血，怎么舍得舍弃。

可是这个时候，陈银巧却开始吐了，去医馆一把脉，人家说孩子快两个月了，现在怀胎不稳，有流产的迹象。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全家都高兴不起来，只能听天由命。

晓莲却想娘留下来，娘先前因为生不出儿子，只有自己一个，受了太多的委屈，还有昨晚上半夜三更娘的低泣，爹的叹息，让她心里涩涩的难受。

她想自己可以去做奴婢，这样大家都好好的，以后爹娘有银子来赎自己就好了。

本来像她这样十五岁的小姑娘，可以卖三十两左右的银子（人牙子转手就可以卖五六十两），可是现在有了天灾，人牙子的门口都围满了人，都说官府说了不准收，暂停买卖。

不过也有很多大户人家的管事在边上，仔细的挑着妙龄少女，私下里签卖身契……这样买去的人，恐怕大都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晓莲转身就往回走，却和一个瘦弱的男人撞上，他的身后还跟了个婆子和两个护卫。

晓莲正要道歉，却被那公子顺势抱了个满怀，心里一慌：“你放开我，我是来找人的。”

“哟，你找的不就是我吗；你这丫头看着还不错，和我胃口，跟本公子走吧。”瘦弱的年轻人双眼色眯眯的摸了摸晓莲嫩滑的脸，油腔滑调的道：“李嫂子，看看这个是不是干净的。”

他家里娶了媳妇，可是现在有了身子也管他严厉的很，不让他碰通房，他这次借着给爹送粮草的机会出来，就是想找两个干净的俏丫鬟，也好红袖添香，也免得自己憋死。

实在是刘家家规不准碰烟花女子，好像是有长辈碰了烟花女子染病，死了十几个人……

他身后一个婆子看了看晓莲的眉眼，讨好的道：“公子放心，是干净的。”

晓莲脸色一变，想到圆圆以前教自己的那一招，屈膝用力一顶，他就松开了自己，发出凄厉的哀嚎：“啊……”

晓莲退后几步，转身就快速的跑。

那公子阴森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你们去逮住她，看我不弄死她……”

晓莲从小干活，这跑的还挺快的，再加上外面都是人，几个转悠就不见了。

可是第二天就有衙役来搜寻，说是有个小姑娘偷了宣武将军家公子的荷包，还打伤了他……

晓玉看见衙役手里的画像和自己有五分像，庆幸的是昨儿自己想卖个好价钱，梳洗的干净整洁，穿的是秋香色的衣裳和碧色的长裙，今儿为了方便，穿的是先前圆圆留下的男装。

她知道自己惹下大祸，转身就跑回家，不敢隐瞒把事情说了清楚。

余成荣这高大健壮的男人，最近消瘦了很多，似乎连挺直背的力气都没有了，微微驮着背，听完后却坚定的道：“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去京城找二哥。”

其实，余成辉和余俏红，还有余老大爹他们都在这无双城，余俏红的夫君先前这这边置了房产，他们是最早收拾细软来到这边来避难的。

余成荣前几天就去找大姐，想借点银子，却被冷嘲热讽，现在又出了这件事，他现在只能孤注一掷去找二哥。

晓莲忍不住的哭泣：“爹，对不起，都怪我……”她是知道爹不舍得家，不舍的余家村，可是现在却因为自己闯祸，现在只能背井离乡。

晓莲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哪怕是女儿，也是余成荣他们心疼的女儿，怎么也不敢拿女儿的安危来开玩笑。

特别是现在这边因为天灾，就变得有点乱，宣武将军现在是这边最大的官，要是女儿落在他们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去京城，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二哥，因为他们去的时候，只是大概的说了几个可能会落脚的地方。

再说去京城万里迢迢，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要是有个头痛脑热，那可真是……

余成荣看着自家娘半花白的头发，内疚的道：“娘，我们明儿就离开这里，去找二哥他们好吗？”

刘氏是很本分的老妇人，这辈子从没想过离开，怕不能落叶归根，可是她现在听了儿子的话，看着瘦弱的小孙子，惊惶的孙女，还有虚弱的儿媳妇。

咽下嘴里的叹息，勉强的笑了笑：“好啊，娘做梦都想去京城开开眼界，我们现在就收拾东西，你去看看有没有出城的牛车。”

“我们今儿就走。”一直抱着儿子不做声的陈银巧此时终于开口，看着他们不解的眼神，担忧的道：“晓莲说那图像有五分像，要是被大嫂他们看到，那说不准会出卖我们。”

“对，你们赶紧收拾东西。”余成荣心里一慌，脸色一沉，却起身出门：“你们都不要出门，我马上回来，东西不要带太多，厚的衣裳被褥都别带。”

这里只租了一间房子，很多包裹都没有打开过，他们收拾了五个要紧的包裹，剩下的都带不走了。

现在出城还是很容易的，他们很快就坐着雇来的牛车离开无双城。

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二天早上，余扬威就带着几个高大的男人来到余成荣他们先前住的房间，看着里面没人，余扬威脸色一白：“这，他们人呢？他们就是住在这里的啊！”其中的两个男人出去两边打听了一下后，抓着余扬威恶狠狠的道：“你敢骗我们公子，带走。”

余扬威吓的不行：“不要啊，我真的没骗他，对了，我妹妹长的和晓莲有点像，要不让你们公子看看，是不是我妹妹冒犯了刘公子……”

金秀娟在家里听到有护卫来说儿子出事的消息，刚好和女儿在外面买东西，母女俩赶紧赶过去，见到了在一间客房里来回转圈圈的儿子，一愣：“阿威，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娘，妹妹，”余扬威见自己的妹妹比晓莲美貌多了，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

等听完儿子的话，脸色一白，一巴掌打过去，怒骂：“混账，你妹妹都要嫁给杰哥儿了，你被迷了心窍，竟然敢……”

余扬威捂着被打疼的脸，哭丧着脸道：“娘，我就是看家里拮据，想弄点赏钱，给妹妹添妆，没想到晓莲跑了。”

又看着余娇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哀求：“好妹妹，你就救救哥哥吧，再说要是刘公子真的喜欢上你，你以后可就是贵人了，他爹可是宣武将军啊，他也在他爹的手下挂了闲职……”

余娇仙先前一直很满意自己和表哥的亲事，可是她又是个好胜的，知道刘公子是看上了晓莲，觉得他真没眼光，听到哥哥拼命吹嘘刘公子的富贵，很矜持的道：“我去替晓莲给刘公子赔罪。”

刘子敬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出门不利，可是等见到那肌肤白皙，杏眼妩媚，眼若秋水的余娇仙，也是眼前一亮。

倒不是他没有看见过绝色，实在是岳父是巡抚，媳妇算是低嫁，她又看的太严，而且他偏好这看着小巧玲珑又带着点小家碧玉的姑娘。

毕竟他自己长的瘦弱，太高挑的女人他也抱不动，让他觉的自己没用。

余娇仙见他坐在椅子上，身子看着虽然瘦弱，可是眉眼倒也精致，要是涂脂抹粉，活脱脱就是个美人。

而且他的头上是雕竹的青玉束发，身上是宝蓝色绣福纹的湖绸，里面是绣银纹的白袍，云纹墨靴，真是处处精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玉，这么精致的衣料，还有这么好闻的香味。

这一刻，她真的心动了，却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喜欢他的身份还有钱财。

表哥家充其量就是有点钱财，可是姑父和姑母对自己并不大方。

她眉眼低垂的屈膝，好听的声音婉转的如同百灵鸟：“刘公子，我哥哥只是好心办了坏事，还请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杏眼带着不安，显得楚楚可怜：“至于我的堂妹晓莲，他们不孝顺已经被我祖父分家出去，这冤有头，债有主，您不要怪罪在我们身上好不好？”

“那要看你会不会好好的服侍我，”他起身来到她的身边，见她惊慌的后退，更觉得有意思，这两天受伤后就没有动静的小兄弟也给了点自己反应。

“乖乖的，我会对你好的。”他欣喜若狂的抓住她，毕竟先前没动静，自己还担心没用了，那自己媳妇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男还是女呢，要是媳妇生了女儿，那自己断子绝孙怎么办？

“不要，你松手啊，”余娇仙红着眼睛，惊慌失措又难掩楚楚可怜的挣扎：“我有未婚夫的，你不能这样对我。”

刘子敬紧紧的抱着她的细腰不放，戏谑道：“小心肝，我就是你的未婚夫啊。”

他还防着她对自己动脚，要是她像她堂妹那样对自己再来一次，自己可真受不了，可是怀里的小美人只是挣扎，挣扎的自己全身是火，他急的搂着她拖到里间，不顾她的低泣，也不顾现在还是大白天，就把她给收拾了。

事后，看着她哭的可怜兮兮的，倒是心里一软，对她极尽安慰，许诺了她很多……见她多了几分女人的柔媚，还有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又让他忍不住就又把她压在身下……

余娇仙现在谋求的只是姨娘，（他让自己做外室），还有金银，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运气好，没过一个月就传来他媳妇难产一尸两命的消息。

幸运的是刘子敬因为事情多，还没把她的事和家里人说，这边就他爹知道，警告了他几句。

不用自家爹警告，他也不敢纳妾，怕被媳妇打死，让余娇仙做他的外室。

听到自己媳妇和未出世的女儿没了，他虽说面上是一脸悲痛，心里却不觉得有多难过，反而悄悄的松了口气：这下母老虎不在了，自己可以好好怜惜自己喜欢的美人了。

这北周王朝，规定妾不能做妻，外室的子女不能继承家产。

可是现在余娇仙是外室没人知道，她的野心就冒出来了，趁着刘子敬回去奔丧的时候，哄着他送自己回家住几天。

现在的余家自然不是住在余俏红家，在余娇仙留在他身边的第二天，刘子敬就给余家送去了一处两进院子的地契，还有二千两银票。

就冲着刘子敬这么大方，余娇仙在他让自己做外室的时候没有翻脸，他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自己家得到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家财。

金秀娟看着自己的女儿挽起的发上戴着水头极好的玉簪，身着流光溢彩的绫罗，一伸手，手腕上露出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乖乖，这女婿对你可真好，你看着都换了个人。”

“什么女婿，”余娇仙很是不满的冷哼：“哪怕家里头的母老虎没了，连带我回去都不敢，深怕撞上岳家的人不好交代。”

金秀娟接过丫鬟手里的茶，亲自递给女儿，眼里带着算计：“仙仙啊，现在就是你得要孩子，他还没有孩子，你争气点生个儿子，不说做少夫人，做个姨娘也是好的啊。”

金娇仙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有点担忧的道：“我也想要个孩子，他这一会去，家里还有通房，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我。”

金氏赶紧劝慰：“我女儿这么好看，他怎么舍得忘了你！”

“对了，表哥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一听这，金氏就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他们敢说什么，你现在攀上的可是将军的公子，你姑母巴结我们还来不及……”

余娇仙想到自己在床第间求着他把自己的家人安排到衙门，赶紧问：“那爹和哥哥们在衙门还好吗？”

“好的，你可真是跟对了男人，你爹现在是府衙里的知事，你大哥是司狱长，你二哥身子不好，也没合适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