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积极扮演

　　自从蒸汽与机械成为时代的象征后，越来越多的咖啡馆降低了自己的格调，变成了廉价餐厅似的存在，为忙碌的劳工们提供着茶水，咖啡，面包，吐司，以及嫩豌豆炖羔羊肉等菜肴，于是，体面的先生和女士们不再到咖啡馆交谈事情，不再以这种行为为身份的象征，反而是各种各样的俱乐部开始出现，代替了原本咖啡馆的社交功能。
　　但艾布纳和休并不在意什么身份问题，而且他们俩当初本就是在咖啡馆相识，在类似的环境谈事情，还是很有一种莫名的“氛围”和仪式感的。
　　更何况艾布纳约定见面的这间咖啡馆档次还算可以，环境也颇为优雅、安静。
　　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受到其中咖啡因的刺激，艾布纳的精神多少振奋了一些，这才边吃着早餐，边和休闲聊起来。
　　两人各自谈了谈自己的近况后，休话锋一转，说起上周斯托恩蒸汽列车站事件的后续情况。
　　“由于某个人的‘无暗之枪’，风暴教会对那场半神的交锋相当重视，我都被好几次叫走配合调查……好在我本身是军情九处的成员，而且确实事先毫不知情。”休说到这里，瞥了艾布纳一眼，继续道，“现在还无法确认那位救下列车站的‘太阳’途径半神的身份……但袭击者却已经有了线索，那应该是‘铁血十字会’的托尼·唐恩。”
　　果然是托尼·唐恩啊……艾布纳点了点头，从薇拉那里知道是“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安排因斯·赞格威尔偷走了罗塞尔打造的那枚封印有索伦家族天使恶灵的印章后，他对此就有所猜测。
　　想了想，艾布纳边喝着浓香温热的液体，边提醒了休一句：“你在追捕偷盗印玺的那个盗贼时要小心，一旦察觉到身边频繁出现‘巧合’和‘意外’，就立刻通知我。”
　　他没提因斯·赞格威尔的名字，免得休联想到“0－08”后，反而被察觉。
　　“巧合”和“意外”？自从遇到你，加入塔罗会后，这两个单词总是伴随着我啊……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等喝完咖啡，两人准备各自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时，休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拉住艾布纳，特意说道：
　　“对了，米歇尔教授收藏的那件白蔷薇战争时期索伦家族成员的头盔也在上周失窃了。
　　“由于事情就发生在蒸汽列车站半神之战后，所以引起了教会的重视，并确定是一位高序列非凡者动的手。”
　　白蔷薇战争时期索伦家族成员的头盔？那件东西好像并不是非凡物品吧？至少我当时没有看出来……可一件普通东西，可不会值得高序列非凡者出手偷取……
　　虽然我那时候并没有用“纯白之眼”细看，但我好歹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阅读者”途径半神了，能瞒过我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
　　对了，因斯·赞格威尔偷取的印玺里就寄宿着一位索伦家族天使的恶灵，会不会是祂让因斯去偷走的？
　　那件头盔是索伦家族天使曾经使用过的东西？
　　“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到底对因斯进行了怎样的安排？
　　艾布纳和休告别后，就一直在思索着这些问题。
　　其实在昨天之前，他对“空想之龙”的谋划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并不关他的事。
　　但雅洛蓝的事情却让他认识到，那头老龙已经将手伸到自己身边，连自己都敢利用，艾布纳自然想要弄清楚祂想要做什么。
　　毕竟不同于知识之神、莉莉丝、女神等真神，祂们虽然也在安排和利用自己，但大体上还是会考虑自己的感受的，并不会真的危害到他的朋友。
　　但现在这位古神却不同，祂的谋划就少了许多顾忌，已经真真切切地危害到了雅洛蓝的安全，这就触犯了他的底线。
　　虽然自己还没想起雅洛蓝相关的记忆，但只凭她帮助自己拦截过“玫瑰学派”的天使，艾布纳就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否则也不会答应独自来与她见面。
　　好在只要把握住那位“巨龙之王”的目的，想要反推祂的算计并不是很难……
　　思绪电转间，艾布纳暂时将这件事放了下来，接着他走入了另一家档次稍低的咖啡厅，想趁着夜晚到来前，一边研究着‘黑皇帝’途径的“不完整神话形态”资料，一边物色“扮演”的目标。
　　——“黑皇帝”途径“不完整神话形态”的知识来自于薇拉殿下，艾布纳没想到她的那些雾气竟然如此神奇，竟然可以让她在“审判者”和“黑皇帝”的半神间来回转化……真切体现了什么叫作“不定”之雾。
　　足足研究了一整夜，才初步在自身的残缺“白塔”内建立起相关“模型”，所以艾布纳的精神会那么疲惫。
　　……
　　西蒙·拉里是一个发际线有着典型鲁恩特征的中年人，他是斯托恩一家蒸汽机械工厂的技术工人，收入还算不错，还有着一个漂亮的妻子以及健康的儿子。
　　工作和生活虽然简单单调，但他也一直非常知足，觉得自己是一个幸福的男人。
　　但这一切都到今天为止了……
　　就在刚刚，他听到了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消息，三年前嫁给他的妻子，其实一直是机械公司经理的情人，而且他的儿子其实也是妻子和对方的孩子！
　　妻子之所以会嫁给他，其实只是利用他来打掩护而已。
　　因为经理的妻子是工厂老板的女儿，而且对经理和他情人的事有所察觉，当时情况紧急，他们才找上自己……
　　而现在，工厂的老板因病去世，经理也无需再顾忌，这才明目张胆地找他谈话，告知他真相，并承诺给他一笔100金镑的巨款，让他和妻子离婚，并离开这座城市。
　　西蒙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经理办公室……总之，他在确认这件事是真的后，就失魂落魄地一路来到自己常来的咖啡馆，在点了咖啡后，就呆呆地盯着杯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的目光涣散，并没有察觉到一个棕发青年已经换到了他邻座的位置坐下。
　　西蒙不知不觉间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回想起之前虚假的甜蜜，回想起经理虽然客气，却尽显霸道的嘴脸……
　　他时而露出微笑，时而恨得咬牙切齿，时而舒展眉头，时而攥紧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回过神，发现咖啡都已经凉掉后，他的眼前竟莫名地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文字组成了一道需要他进行选择的选择题：
　　“你发现自己的婚姻被践踏，自己的幸福被破坏，一切都是虚假的之后，你决定：
　　“1.去莱斯街13号的醉猎人酒吧买一把左轮手枪，让经理和妻子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后在后悔中饮弹自尽。
　　“2.将这件事告知经理的妻子，以作报复……但经理手腕高超，早就已经拿到了他妻子家全部的财产产权，所以他的妻子并没有办法制衡他，反而将你的报复暴露出来。最终，经理用原本打算给你的100镑雇佣了一个枪手，将你杀死。
　　“3.假装答应经理，拿着他给予的100镑暗中收买黑帮进行报复，却被对方黑吃黑，将你杀死。
　　“4.拿着100镑离开这座令你伤心的城市，去你早就心怡的间海郡康斯顿工业大学的脱产班进行深造，开始新的人生。”
　　呆呆地看着四个选项，西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它们依旧还在。
　　直到他下意识在心里选择了第四项后，那些文字才缓缓消失。
　　他再次呆滞了几分钟，然后忽然在胸前画了一个三角圣徽，口中喃喃道：
　　“我刚才真的想过去和他们同归于尽……也想过蓄意报复……
　　“但那样的结果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根本不爱我的女人毁掉自己？我才只有三十五岁，还有很长一段人生要走！
　　“这是神灵给我的启示，对我的告诫吗？
　　“赞美‘蒸汽与机械之神’！”
　　就在名为西蒙的男人下定决心，接受经理的补偿，去开启自己新的人生时，不远处的艾布纳却将最后那条选项上没有让西蒙看到的一段话偷偷删除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穷？
　　“没想到‘命运之轮’唯一性竟然这么中二？！
　　“不，它当初很可能是一直跟着‘幸运之神’的……这是受到祂影响？可‘我’的中二病在高二时就结束了啊？”
　　艾布纳嘴角抽了抽，却发现那个男人在‘偏转了命运’后，对自己的“反馈”并不是非常理想，远远低于预期。
　　——在艾布纳之前的观测中，那个男人是个非常容易走极端的人，很大概率就会走上1和3的“命运支流”。
　　艾布纳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忽然醒悟过来，应该是自己给的选项太详细了，详细到连选择后的结果都列了出来，这样的手段已经接近“改变”而不是“偏转”，所以收效才不理想。
　　“看来以后这么扮演时，要尽量简洁。”